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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槌之间的书生情怀
记致公党员、著名书法家和拍卖师戴小京
  作者:欧海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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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1月11日,北京中国美术馆内5个展厅共600米展线上,290件精彩的书法作品无声地讲述着海派书法的今昔演进。包括吴邦国、盛华仁、陈至立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内的众多书法爱好者来到展会现场,在静静观摩与品味之余,对展会予以高度评价。在这场由时任上海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周慧�精心策划统筹的“海派书法晋京展”中,上海市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海派书法名家戴小京是具体的组织人之一。目睹盛况,戴小京内心充满喜悦――能把海派书法艺术的精髓与神韵全面展示给当代社会,前一阶段的辛苦没有白费。

  初涉书法

  戴小京,祖籍山东博兴,因生于北京,故名“小京”。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由于父亲工作调动的缘故,全家迁至上海,由此,他在上海这个艺术人文发达的地方深深地扎下根来。

  戴小京与书法结缘,在很大程度上与家庭的要求有着直接关系。定居上海后,因为住家附近住着一位熟识的书法家,父母就常把他送去,与其他小朋友一起学字。“文革”开始后,他在小学六年级上辍学,书法学习自然也就告一段落。但书法艺术本身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一种不自觉的兴趣,如果哪一天不练习,他就会觉得手痒难耐。若干年后,他回忆从小学字的往事时说:“对书法的热爱,是我这一生中持续热情最久的一件事。”

  练习书法变成了戴小京的一种习惯,并伴随着他度过了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和海南岛农场战天斗地的近十年青春岁月。那些年,写大字报是家常便饭,每到此时,同志们总会想到有此特长的戴小京,而他也乐此不疲,有求必应,不放过每一次挥毫泼墨的机会。尽管“文革”让戴小京脱离了课堂,但从小受家教甚严的他并没有离开书籍,专注于文史哲方面的理论学习。在“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的那年,他考取了中山大学中文系。在大学期间,他拜海派书法名家徐伯清为师,继续着书法技艺方面的追求。而他的书法特长和超强的组织能力也在大学校园中有了用武之地,同学们公推他为校学生书法社社长。这些,都为他后来从事书法研究、创作,组织相关活动打下了扎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为弘扬海派书法而耕耘

  毕业分配回到上海后,戴小京因为职业的缘故,有了更多时间去提升自己的书法技艺,开展书法研究。在上海书画出版社(朵云轩)供职期间,他先后担任《书法研究》、《写字》的主编、总编助理,耳濡目染改革开放给初涉商品经济大潮的书法界带来的巨大影响,对书法艺术创作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前景有了更为清醒而深刻的思考。从1984年起至今,他先后发表专著论文20余种计50余万字,计有《吴湖帆传略》、《书法创作》(与周志高合作)、《20世纪文化名人与上海・吴湖帆》、《康有为与清代碑学运动》、《二王书法》等。2003年的论文《当代书风形态变异的思考》获中国文联文艺评论三等奖。

  在1986年发表的论文《严峻的思考》中,戴小京旁征博引,紧扣书法自身的发展规律,剖析了宋以来书法中落的原因,并特别指出1980年代书法界所面临的严重危机:毛笔被其他书写工具取代,导致书法失去了生存土壤;大千世界丰富而喧腾,使人们无法静下心来长期积累功力;外来艺术思想光怪陆离,打着创新的名义侵蚀传统书学领域;功利主义盛行,使得艺术性的角逐变为物质的竞争,等等。他坦承,现代的书法艺术不再是单一的传统统治的王国,而越来越趋向于多元化。从事书法艺术创作的人,一方面应放开眼界,另一方面应杜绝极具盲目性的所谓创新,避免单纯的标新立异和随意表现自我。如此通透的认识,即使放在当今,依然有其现实指导意义。

  身为海派名家的高足,经过多年磨砺和闯荡,戴小京的书法技艺也在海派书法界占据了一席之地,作品先后入选三、四届全国中青展,八、九届“全国展”、“国际书展”、“国际临书大展”。当年,徐伯清担任上海书协主席团成员、戴小京担任上海青年书协主席,早已成为书法界的一段佳话。然而,正如他自己所言,要在艺术创作领域中不断前行,就必须放开眼界,因此,除了参透恩师的艺术精髓外,他还求教于沙孟海等书法界前辈,苦心钻研众家所长,将其融会贯通于自己的书法艺术中。也就是在这样的实践中,他对海派书法艺术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他认为,“海派”所带的“海”字,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其出于上海。上海之所以能成为人才高地和艺术门类荟萃之处,关键在于它的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由此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多元化艺术风格。海派书法的真正魅力就在于传承与创新。

  2001年,戴小京调任上海书协秘书长,2004年,他被推选为上海书协副主席,2005年,他担任中国书协的理事。身份的变化使他更专注于大力培育、发展和弘扬海派书法艺术。作为上海市的书协领导,他必须直面一个现实,即上海的书法人口不及全国各省的书法人口,其中又以老年人和未成年人居多。这一方面固然说明书法的群众基础不错,另一方面也看出上海人的现实与理性――中青年人在生存压力面前多选择屈从而放弃书法钻研。为此,他在着重培养中青年书法人才方面动足脑筋。这些年来,上海书协采取了多项振兴海派书法艺术的举措,诸如每年和兄弟省市进行交流,在书协内部狠抓创作、鼓励创作,提倡开展书法理论研究、出版论文集等,极大地调动了书协成员的积极性。而本文开头提及的“海派书法晋京展”,正是这众多举措中的一个。为了确保上海书协成立44年来在京的首次集体亮相取得圆满成功,在市宣传部门主要领导和市书协周慧�主席的指导、部署下,从征稿、审稿、拍摄、编辑,到在京开展研讨会、联谊会,戴小京都不遗余力地投入到这些组织工作中。“海派书法晋京展”在京引发的轰动效应是空前的,因为透过参展作品所表现的海派书法演进,各地书家更看到了上海书法界所蕴藏的雄厚力量。“规模宏大,气象可观”成为很多书家对展览的共同评价。同期出版的《海派代表书法家系列作品集》,也以收录作品之全,赢得了参观者的青睐,成为人们了解海派书法艺术的另一扇窗口。

  尽管成绩卓著,但戴小京对海派书法的未来发展依然看得很清醒。他深知,重新振兴与提升上海的书法艺术水平,需要依靠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需要依靠长期文化的积淀,目前的上海书协所做的工作仅仅是个开端。这些工作不是为自己而做,而是为了整个城市,为了一个时代,为了整个书法界。每一个沪上书法界同仁唯有持之以恒,才能真正肩负起这时代重任。

  半是书生半是商

  书法家和拍卖师,是戴小京为众人熟知的两个身份。特别是作为书画艺术品拍卖师,在改革开放后逐渐被激活的书画市场和涌动的艺术品收藏热潮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熟悉这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戴小京是新中国首次书画艺术品拍卖会的首任拍卖师,有着“中国最优秀书画拍卖师”的美誉,而他谦称,自己只是新中国第一代拍卖师中的一分子。

  二十年前,即1993年,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的鼓舞和推动下,我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开启了崭新的阶段,一向风平浪静的书画艺术界,也在孕育着全新的变革。是年,他在朵云轩任职,被社长祝君波慧眼点将,派至香港观摩拍卖行的实务。在港期间,天性好奇且好学的他通过细致认真地观察、学习前辈们的叫口方法和节奏控制,很快就掌握了“三声报价法”。香港之旅,可谓不虚此行。

  1993年6月20日,朵云轩首届拍卖会经过精心筹备,在静安希尔顿酒店拉开了帷幕。初执拍卖槌的戴小京没有太多忐忑,短短的紧张过后,一切都应对自如,其表现得到了香港行家们的肯定。时至今日,戴小京依然记得,那天盛会空前,到场的有很多博物馆、文物商店的代表,有艺术品拍卖界未来的同行,还有这一领域中的资深人士,如张宗宪、米景扬、陈逸飞等,大家都为拍卖这一行业在中国内地重新焕发出生机而感到兴奋。如今的媒体报道提及这次开先河的成功拍卖,仍然不遗余力给予赞美之词,甚至有称戴小京为新中国“艺术拍卖第一槌”。对此,戴小京不止一次强调,当天是谢稚柳为丰子恺画作《一轮红日东方涌》敲响的第一槌,而自己只是拍卖会的一名工作人员,真正能承受“艺术拍卖第一槌”荣誉的,是为之投入巨大心血的祝君波等同志,以及为此不计报酬、奉献打拼的朵云轩艺术品拍卖公司的全体员工。

  朵云轩首届拍卖会共拍出130多件作品,总成交额是700多万元,最贵的是张大千的一幅作品,拍了150万元。其在当时产生的轰动效应不言而喻,也造就了朵云轩艺术品拍卖公司的威名。这之后,伴随着书画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发展,大江南北的书画艺术品拍卖活动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戴小京在拍卖实践中摸索着技巧,积累着经验,比如如何与买家眼光的对接、如何与客户更加融洽的交流,等等。这些,都为他日后成为一流书画拍卖师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现在,大江南北的拍卖会上,经常能看到他举槌敲定的身影。身经百战,这四个字形容他再恰当不过。他总结出的“叫口要快,眼观六路”要诀,不仅令自己在拍卖会上游刃有余、挥洒自如,也被广大同行所认同。

  中国拍卖行业协会成立后,戴小京经常作为资深拍卖师受邀,或为新人们培训,或与同行们探讨产业发展的深层次问题。对于当代书画艺术品拍卖市场出现的一些乱象,他认为这虽为新生事物成长过程中所难免,但从业人员一定不能为金钱所诱,做有损交易公平的事。作为拍卖师,他本人非常注重拍卖的品质,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中介,两只手各搀着一位朋友――买家和卖家,不能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的,培育健康有序的书画市场才是最根本的任务。作为书法家,他更清楚成熟的书画市场会对书画创作带来推动,只有在成熟的市场里获得应有的评价,才能彰显作品的价值,只有尊重作品及书画家本人,才会有好的作品不断涌现。

  写字用的毛笔和拍卖用的槌子,被戴小京视为职业生涯中的“剑”与“箫”。手执这一剑一箫,游走于书法界与拍卖界,戴小京不亦乐乎。在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间,他提升着自己的艺术修为,也用自己孜孜不倦的努力促进着内地的艺术品交易市场走向健康、规范与成熟。他不介意人们用亦儒亦商来评价他,时代既然给了他这样的机遇,他自当潇洒走一回。“天地生人,生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这是他不变的人生信条。